2014年4月24日 星期四
Layer
2014.2.6
傍晚,天空早已暗去,且伴隨著小雨。
我坐在同事W的車內。平常我是自己搭公車回家的,但今天我要回公司辦事,恰好W也開公司的車來,我也不推辭便上車了。
那一陣子的天氣很惡劣,總是下著陰雨,在冷氣團的壟罩下,行人肩上彷彿背負著分量十足的寒氣。我在醫院工作,擔任個非常微小的職務,我想我說了也沒有人會了解。只說是跟藥品有關的,每日我看著紅綠橘黃的藥丸,成箱的進來,最後小包的出去,每個病患拿的藥包,都有我微不足道的貢獻。談談我的同事W吧,他是個活在當下的人,總是穿著略為不合時宜的襯衫、西褲、以及那髒髒的皮鞋。從談話中你不難發現他對於「長期規劃」的概念十分陌生,只要薪水在下次發放日以前夠用就開心了。對我這種多慮的人來說,他簡直是純潔的要命。我和W在醫院裡共事,我們平常的互動不多,雖然部門相同,但是駐守在不同的區域。所以我也不算是了解他,今天,可算是我第一次搭乘他的汽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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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2月18日 星期二
量詞
生活中常聽到別人對我說「X分鐘」的時間預測,不論是泡麵等三分鐘、隨後五分鐘到、大約要再等候十分鐘,我都感到滿腹狐疑。時間的概念人類最早是從天象去判斷的,太陽升起到月亮高掛,表示一天的結束。隨著文明的演進,人類使用日晷、沙漏、水鐘,到現在的機械錶,來確認自己處在宇宙時序的哪個定點。有著計時器的協助,憑空感測時間卻成為困難的技能。
精準的計算是成功的要訣。多數人使用曖昧的時間量詞,來創造出浮動的、不實際時間。A打電話給B說:「我差不多1小時後抵達。」這時B就獲得了A所創造的一小時,而且還是可變動的。如果在剩10分鐘時,A接到B的來電:「我大概會稍晚5分鐘。」那麼A所估計的時間就多了5分鐘,以此類推下去。這種狀態下,時間是由A與B兩者所制定的,並不是A或B個人所擁有的。換句話說,自己的時間控制權會被對方所牽制。
所以我不說「大約X時間到」「在一會兒」,我說精確的「我在11點40分會到」「在5分鐘內」,將流動的時間給切入固定的框架中,掌握它們的行蹤。對方依舊可以創造模糊的時間,但那是他自己的(且虛構的),我能夠掌握我自己的時間。如此一來,我將有辦法將運用時間的單位降到分鐘,而不是多數人感覺的小時。
沙特曾說:「3點半是對做某些事太晚,對某些事又太早的時刻。」這句話正說明了不精準計算時間所產生的困擾。
我想我有天,會創造出更精細的時間分割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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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月9日 星期四
太過砸碎
我每天穿著一樣的衣服,走一樣的路去上班,做著一樣的工作,吃著一樣的午餐。然後再不同的人之間經歷到一樣的遭遇、抱怨、無奈。終於等到下班,我拖著遲延的身軀走進房間,頃刻我的腦袋與四肢就即刻解散,摔在地上,匡噹的滾動。我那支離破碎的身軀各自為政,卻有規律地往中心聚合。過程中某些光景會像電視轉台那樣,啪啪的切換。我看見(或說夢見)我穿著體面的作畫,顏料沾滿了高級西服;又看見赤身裸體的,站在大廳接待客人。中間還有一些太過奇幻的片段。「主體總是透過他者建構而成。」拉岡的聲音(其實我沒聽過,但我就認為是他)在肅然的空間響起三次。手掌與手腕聚合、大腿與臀部接上,我就在無意識的思想跳躍中,重生(reincarnation)。
我終於理解為何耶穌會令人崇敬,因為我剛完成他在耶路撒冷的偉大成就,只是以比較世俗主義的方式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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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2月25日 星期三
2013年12月24日 星期二
2013年12月16日 星期一
數字遊戲
當我們試圖「出人頭地」,成功的爬到最高的位置,卻碰到困難的時候,成功的神話能撫慰我們。當我們焦慮地自問:「我們爬得夠高夠遠嗎?」我們可以撫慰自己說:只有足夠勇氣的人,才能達到頂端。當我們對剝削自己同胞感到愧疚時,我們可以輕聲對自己說,我不需要為別人負責,他們必須自己去學習。這些個人主義的說詞,讓我們不再有愧疚之感。
-羅洛‧梅 <哭喊神話>
今天去面試某家公司,位於敦化南路上一棟高聳入天的商辦大樓。穿著塑膠感十足的套裝的上班人們魚貫進入電梯,門徐徐關上。電梯裡幾個中年男子面如死灰,各自盤算著踏出電梯要辦的每件事。我從鏡子中赫然看見,這些人沒有皮肉,具具都是衣冠楚楚的骷髏。
在會議室填寫資料,突然一位穿著家常的大叔踏進。我慎重地起身向他問好,他雙手外推直說不用這麼拘謹,顯然客套功夫不是人人都愛。這場面談大約只有五分之一的時間在問專業知識,實際上,說這是一場真心話大放送也不為過。
「你這麼年輕,又有這麼優秀的履歷,我個人實在不推薦你來做資管。」頭一次看見面試官這麼不推薦自己的工作的,我也起了興頭,追問緣故。
「我問你,一個老闆要有甚麼能力? 要有找錢的能力。他必須要能夠到源源不斷的找到訂單。」
「人總不能一輩子當員工。像我在這邊,MIS這種可有可無的工作,老闆哪天把我砍掉都說不定。你要做的就是找出自己的數字,做資訊的就這樣,替代性高嘛。還是做業務才有辦法成長...」
「十個老闆九個是業務出身的,要是再給我機會,我一定去當業務。像你這麼年輕,不要一開始就來做資管,資管是沒有退路的才會過來做。業務阿,可以學到一些生意的眉角,要喝酒要去玩都是歷練阿...」講到某些地方,他突然把音量降低,彷彿玻璃窗後有人正監視著面談。
其實談到一半我就沒有興趣在這上班了。
於是後半場我就拿出精神分析的方法,好好窺探這位大叔的潛意識。
慾望緊揪著他的領口。
他的話語流露出無奈,為了混口飯吃的身不由己。談論的總是過去,而沒有未來的期望。
業務在他眼中有如鈔票製造機,那紙醉金迷的淫亂社交,在我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卻是性的慾望,而非嘴上說著的「生意手腕」。在我面前的是典型的抱怨者,他厭惡這工作、他沒有未來展望、他生活不滿足、他怨嘆一切。
又衝又拚的業務精神似乎是中年人的創業神話,縱身酒店與粉味之間,迷茫的雙眼相信看見的是大把鈔票與名聲,沒看見的是沉淪與腐化的良心。讓一種信念深根腦海是很可怕的,它會滲入思想的結構之中,慢慢地將人的中心思想給抽換。本質上這是成功者偏誤,君不見人力銀行永遠開著業務的職缺,更不見那些被刷下來的失敗者,帶著腐蝕的心靈與異化的價值觀,半殘的在社會底層喘著一口氣。
更弔詭的是,與大叔同年紀的人,正是把持著這思想,在各行各業「汙染」整個就業市場與文化。後進的新人就在被擋在高聳的朽牆之下。遠在後方的權貴,住在豪宅、享受舒適的生活。這是一部機器,任何被投入這個系統之中,它就被訂下它的座標,照著軌道循環。
他還說,他現在就只是依老賣老,沒有任何談生意的技巧,所以就暗暗的注定要幹沒路用的資管一輩子了。
「如果你這麼想,你就一輩子沒出息吧」
我心想。
離開巨大的水泥建築,我深吸了一口空氣。
我想今天不是去給人面試,我倒是給這「怨嘆的中年人」面試了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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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1月13日 星期三
物理實驗
空氣中的原子,在感受到樂音的刺激,開始猛烈地四處撞擊。
我靜靜地坐在草地上,彷彿像永恆裡的一棵枯樹。我的臉上接觸到四處躍動的原子,它們散發著生命的原始能量,觸及我的瞬間,將這股激流給注入腦裡。每顆粒子瞬間溶解,化散成各樣的情緒,喜悅、憤怒、憂傷、狂樂,各自列隊向我心深處行軍。我聽見腦說:「我不是冷酷無情,只是必須執行程式所編譯好的腳本。」接著我感到巨大的衝擊力,我的內在正發生戰鬥。理智的敗將散落在各感官。我有時聽見哀號聲、看見思想的屍骸、嗅見燃燒的氣味。終於,皮膚滲出沙礫,我抹了一把,閃爍著的是慾望精煉後的餘下。
底比斯城有兩座石像稱作門農巨像,在每天日出的時候會發出聲響,一位希臘地理學家寫道:“每當日出時分,石像就會開始說話,旅者將其聲音比較,認為最接近豎琴的聲音”。科學家認為,使無生命的石像發出聲音的,是每日照射的第一道曙光,使在夜晚低溫的石英石,產生熱漲冷縮摩擦石縫,而開始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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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0月25日 星期五
2013年10月12日 星期六
高塔
古老的過去,驕傲的人類曾有個偉大的計畫,他們要建立一座高聳入天的高塔,稱作「巴別塔」。這一切出自想證明人的無所不能、展現狂妄的野心。上帝從不可知的深處眺望,看著這群螻蟻努力的建構自大的象徵,祂進入人群中,分化語言、斷裂詞語,使人們彼此無法溝通,最終放棄那狂傲的高塔。
我抬頭仰望它,給人一種寒冽與陰鬱的氣息。不管我喊得多麼努力,聲音急速爆出、撞擊牆垣,最後終於反擊在我臉上。「這就是您訂購的願望。」不,我記得從我口中出來的不是這般詞語。「如果你不期望華麗的包裝,那麼請不要以曖昧的表情說『請給我牛皮紙袋』」突然颳起怪風,把意志的堅強外衣掀起,匡噹!掉了一地的情感碎片。
「一但開始訂購,您的願望將會持續送達。沒有人在乎包裝裡是眼鏡拖鞋大象情慾還是遺失的鏡像。」我分不清語句的來源,它是如何偷走我的聲音,塑造成尖銳鋒利的字刃,一片片的割下意識。抬頭看見若影若現的月光,我推測我是在有意識的彩排一場夢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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