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3月10日 星期一

是與非的文字遊戲



最可怕的感覺就是失去信心。 洛卡(Federico García Lorca)

    近來網壇上是非擾嚷,陳文茜的<這個國家太對不起年輕人>與柏克希爾哈薩維的<年輕人,國家沒對不起你,是你對不起自己>,兩文立論各有論述與觀點,引起網友討論。雙方就台灣的經濟、房價、政策做出各自的評判,乍看之下有其道理,卻又帶點詭辯意味。已有太多人從其邏輯、意識形態做出比較與批評,但我認為國家與年輕人的關係這個命題,似乎更為值得探討。

隨著高等教育比率提高,但青年失業率也節節高升。在全球,歐元區近四分之一的青年失業,西班牙更高達50%以上,北美、中東也飽受失業問題困擾。台灣的實際狀況,雖沒有如此嚴重的失業率,卻有著青年窮忙族的現象。從高等教育的現狀,可以發現嚴重的產學脫鉤問題。剛畢業的年輕人就像駛著風帆戰船出港,波濤洶湧的職場上卻處處是鐵甲戰艦。資方慣以求職者實務經驗的弱勢,以責任制與長工時的利齒,一口口噬掉青年的職涯願景。

服膺儒教的青年們,戰戰兢兢的領受老闆賞賜的職位,抱持著「愛拚才會贏」的信心,將惡劣的勞動環境,視為通向成功的康莊大道。低薪與勞累的工作,在不知不覺中削弱了年輕人的活力與彈性,也減少了消費力。企業在市場上既無法開創嶄新的商業模式,也沒有旺盛的銷售量,產業間只能在紅海中競爭,獲利的耗損最終導致疲軟的經濟。沒有好的營收,企業卻透過減低成本來維持獲利水平,Cost Down的結果之一就是低薪,自此循環往復。面對節節敗退的GDP,政府開始將眼光投向不動產,在台灣掀起了一場毀家滅國的災難。房價高漲的殘酷,成為當代年輕人的夢靨,更可惡的是,財團與地方政府聯合舉辦圈地遊戲,摧殘地景,迫害居民。這些血淚無須多說。

從現狀看來,說國家對不起年輕人是沒有問題的。但甘迺迪說的老話縈繞我心:「不要問國家可以為你做什麼,你應該要問自己可以為國家做什麼。」台灣的年輕人,為這塊寶島做了甚麼

陳文茜所提及的宛如,可說是台灣年輕人的悲劇性縮影。領著微薄薪水,為房租、學貸咬牙苦撐,求學時的夢想早已打包妥當,成為僅能遠觀的小確幸。部分人卻更具存在主義式的荒謬感,在網路上貶稱台灣為鬼島,卻不願走入群眾去改變現狀;憤憤不平的自稱魯蛇,嘲諷溫拿,回頭卻戴上玫瑰色眼鏡,在舒適生活的幻象中自我陶醉,不求進步。像是卡夫卡筆下的薩姆莎,在床上醒來化成大蟲,卻只在意不能準時去上班;也像卡謬的莫梭,活在自我之中而成為疏離現實的異鄉人。

正如柏克希爾哈薩維認為的,社會的資源是被少數人給控制、支配的。但年輕人如果以為只要拼命就可以爬上去,晉升權貴階級,這就恰恰切中這些權勢者的設計中。從虛構書寫的歷史、荒誕不經的媒體、專欄大家的假道學、部落客的社會達爾文主義,一切正築構一個通向上層社會的虛擬通道,誘使年輕人走向他們嚴密監視的死巷中。

所以,並不存在國家和年輕人誰對不起誰的問題。真正值得關心的是,年輕人是否意識到正處於在失控的制度與階級的壓迫中,並願意採取行動。如果你是辛苦的上班族,那你不能不知道關廠工人所遭遇到的勞資糾紛;如果你喜歡台灣歷史景觀,那你不能不知道蟾蜍山聚落基隆港倉庫等遭到拆遷威脅的老歷史;如果你關心經濟,那你不能不知道馬政府正透過黑箱服貿,一點一滴的出賣台灣;如果你期望美好的將來,那你不能不知道核四這顆未爆彈將成為台灣人的生存隱憂;如果你以台灣的民主自由為傲,那你不能不知道政府正悄悄的漂白歷史,恢復國家機器的壓迫權力

真正的問題就此浮現:年輕人們,你可曾努力過去改變、去關心這美麗的島嶼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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